7月15日，洛杉矶的一家发廊恢复了室内佩戴口罩的规定。ALEX WELSH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主任罗谢尔·瓦伦斯基(Rochelle Walensky)表示，之所以建议美国一些地区的疫苗接种者重新戴上口罩，主要是基于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

她在一封回复《纽约时报》提问的电子邮件中透露，新的研究表明，已接种过疫苗的人在感染Delta变种之后，鼻腔和喉咙里都携带了大量病毒。

这一发现不同于科学家在感染了此前各种变种病毒的人身上观察到的情况，那些人似乎大多无法感染他人。

这个结论给了美国人沉重一击：被Delta变种所谓的突破性感染影响的人——即完全接种疫苗后出现的病例——即便没有症状，也可能与未接种疫苗者一样具有传染性。

这意味着上有老下有小、或是有亲朋免疫系统较弱的完全免疫者必须再次提高警惕，特别是在高传播社区。接种过疫苗的美国人可能需要戴上口罩，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身边每个人。

截至周四，美国平均每天有6.7万名新病例。如果疫苗接种者正在传播Delta变种，那他们就可能是导致感染人数增加的原因之一——哪怕程度可能远低于未接种者。

疾控中心尚未公布其数据，这让那些希望解释口罩建议变化的专家感到不满。四名了解该研究的科学家表示，疾控中心要求接种疫苗的人在室内公共场所重新戴口罩的建议具有说服力和合理性。

科学家表示，这项研究是由疾控中心以外的团队进行的，该机构正在迅速进行分析以公布结果。一位官员表示预计将于周五公布。

研究的一部分可能与马萨诸塞州普罗温斯敦暴发的疫情有关，截至周四，那里的独立日庆祝活动已经导致了882起病例。其中近四分之三的人完全接种了疫苗。

疾控中心还追踪了来自新冠体育和社会工作组(Covid-19 Sports and Society Workgroup)的数据，这一小组由职业体育联赛组成，每天检测超过1万人，并对所有感染进行测序。

目前还不清楚突破性感染的普遍程度，以及这些病例中病毒在人体内存活的时间。瓦伦斯基说，突破性感染非常罕见，未接种疫苗者仍是病毒传播的主因。

上周，美国疾控中心主任罗谢尔·瓦伦斯基在参议院委员会露面。STEFANI REYNOLD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无论如何，疾控中心正在审查的数据表明，即使完全免疫的人也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病毒载体。“我们相信在个人层面上他们可能会这样，这就是我们更新建议的原因，”瓦伦斯基在给时报的电邮中说。

该结论还表明，疫苗接种者若是暴露于病毒，即便感觉身体健康也应接受检测。（在英国，接触过已知病例的疫苗接种者都必须隔离10天。）

这些新数据并不意味着疫苗无效。疫苗仍然能有效预防严重疾病和死亡，而遭遇突破性感染的人很少会住院，这正是疫苗本来的目的。

根据疾控中心的数据，97%的住院新冠患者都没有接种疫苗。但科学家甚至在去年就警告称，疫苗可能无法完全防止感染或传播。（自然感染的免疫力提供的保护或许更少。）

此前的病毒变种很少突破免疫屏障，这也让疾控中心在5月建议疫苗接种者可以在室内不戴口罩。但一般性规则似乎不适用于Delta变种。

这一变种病毒的传染性是原始病毒的两倍，一项研究表明，未接种疫苗者若感染Delta变种，体内的病毒数量可能比感染原始病毒的人高出上千倍。一位了解研究结果的专家表示，疾控中心的数据支持这一发现。

突破性感染的群体传播事件越来越频繁，接种疫苗的人群报告出现流鼻涕、头痛、喉咙痛、味觉或嗅觉丧失——这都是上呼吸道感染症状。

但绝大多数感染者最终并不需要重症医疗护理，因为疫苗产生的免疫防御能在病毒到达肺部之前就将其摧毁。

“我们仍将看到（疫苗）对疾病严重程度和住院治疗的极其巨大的影响，”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免疫学家米哈尔·塔拉(Michal Tal)说。“这就是疫苗的真正用场。”

Delta变种病毒似乎在鼻腔中很活跃，其大量存在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正在经历突破性感染和类似感冒症状的人比科学家预期的更多。JIM WILSON/THE NEW YORK TIMES

新冠疫苗被注射到肌肉中，产生的抗体大多留在血液里。一些抗体可能会进入鼻腔，这是病毒的主要入口，但仍不足以阻挡它。

“疫苗——它们很漂亮，有效，非常棒，”阿拉巴马大学(University of Alabama)伯明翰分校的病毒免疫学家弗朗西斯·隆德(Frances Lund)说。“但它们不会带来那种区域性免疫。”

当任何呼吸道病原体接触到人类时，它都可能在鼻腔黏膜内层找到立足点——除此之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如果你走在街上拿拭子给别人做测试，你会发现黏膜中有病毒的人是无症状的，”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and Tropical Medicine)的流行病学家迈克尔·马克斯(Michael Marks)说。“我们的免疫系统大部分时间都在与这些东西作斗争。”

但Delta变种似乎在鼻腔中很活跃，其大量存在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正在经历突破性感染和类似感冒症状的人比科学家预期的更多。

尽管如此，当这种病毒试图潜入肺部时，疫苗接种者体内的免疫细胞会迅速增加，在感染造成严重伤害之前将其迅速清除。隆德说，这意味着疫苗接种者被感染和传播的时间应该比未接种者短得多。

“但这并不是说，在被感染的头几天，他们不会把病毒传染给别人，”她补充道。

为了在病毒入口将其阻止，一些专家提倡使用鼻腔喷雾疫苗，防止入侵病毒进入上呼吸道。“疫苗1.0应该能防止死亡和住院。疫苗2.0应该能防止传播，”塔拉说。“我们只需要进行另一次迭代。”

本文翻译自美国《纽约时报》，作者Apoorva Mandavilli是《纽约时报》主要报道科学及全球卫生的记者。她是2019年Victor Cohn医学科学报道卓越奖获得者。